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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文物“住”进清代公主府

   2002年8月1日,内蒙古自治区第一家以捐献者命名的博物馆——杨鲁安藏珍馆在呼和浩特市开馆。馆内收藏了杨鲁安先生五、六十年间费尽心血收集到的8064件藏品及2000余册图书,包括陶瓷、青铜器、古钱币、碑帖、印章、古字画等,其中不乏绝世精品,许多文物填补了内蒙古自治区乃至国内文物考古领域中的空白。

    杨鲁安是内蒙古著名的回族书画家、文物鉴赏家和收藏家,以其命名的藏珍馆选用了前清康熙皇帝之女和硕恪靖公主府旧址,让杨老甚感欣慰。公主府是呼和浩特保存最完整、最典型的清代四合院落的古建筑群,是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。杨老将这二者的结合称为“物得其所,相得益彰”,因为观众既看了古建筑,又看了藏品 ,一举两得。

 

  藏珍馆的陈列分为陶瓷馆、铜器馆、印章馆、钱币馆、碑贴馆、古今书画馆和鲁安作品馆。其中陶瓷馆展示的我国早期陶器有原始单耳灰陶罐、仰韶涡纹双耳彩陶罐、商云雷纹黑陶缶等到。从旧中国到汉魏的一批瓦当具有鲜明的时代与地域特征,如西汉初期的“惟汉三年,大并天下”和北魏“太和十六年造作成”两块,为国内罕见。

  春秋蟠螭纹六蛇圈足青铜簋、西周“吴”字亚形印、王襄鉴题的《周盂鼎铭》、东晋人写《大通方广经卷中》长卷等,属国内难得珍品,是镇馆之宝。其中铜器馆展出的战国晚期各式匈奴带钩,铸造精致,花纹奇特。有一柄马首匈奴人带钩,露出匈奴人脸部真容,为研究匈奴族和汉匈和亲提供了重要材料。

  好事成双,杨鲁安藏珍馆开馆正是中国·呼和浩特昭君文化节的重要活动之一。杨老还风趣地说:“如果说昭君出塞是匈汉和亲,和硕公主与蒙古王爷的联姻便可以称为满蒙和亲。千百年后,我将自己的大部分藏品捐给内蒙古,也是为民族团结做了一件好事吧。”

  中国文物报副总编陈琳国是研究南北朝历史的专家,他来藏珍馆后看到了关于鲜卑民族的文物,很是感慨地说,没想到北方游牧少数民族还能留下来如此精美的文物。

  

不改痴心赤子情

    杨鲁安 藏珍馆开馆当天,不仅当地的党政官员出席并为开馆剪彩,而且故宫博物院、中国文物出版社、中国文物报、陕西省博物馆等文博界专家也专程前来祝贺。乌兰夫同志的战友、长期在内蒙古担任领导职务、95岁高龄的王再天老人,派其子王延青到开幕式宣读他写给杨老的贺诗:“古有通商发展曲,珍藏货币现文明;瓦当寻宝中华史,不改痴心赤子情。”

  给藏品找个什么样的归宿,是杨鲁安考虑了很久的问题。最终将它们捐献出来,有三个缘由:

“首先,从1951年大学毕业后来到内蒙,我生命中的百分之七十都在这里。回族讲生不带来,死不带走;留给儿女不如留给当地。50多年来内蒙古人民哺育了我,我要报答各族人民的深情厚谊。

  其次,我的捐赠不是自发的,而是受到两个人的影响。一个是我的老师王襄,他是甲骨文专家。1945年抗战胜利后,董作宾从美国来信,说美国人要出高价收购他收藏的甲骨片。老先生教书,穷得没辙,整天啃窝头咸菜,过得很艰苦。但他不愿看到中国的文物流失到国外, 婉言谢绝。1953年,他却无偿地将5000多片甲骨全部捐给了天津,这些藏品现存于天津历史博物馆。老先生这么多东西都捐,我这算啥呢!第二个人是20世纪70年代上海的书画篆刻大家钱君匋。他将所藏的印章、字画2000多件全部捐给了故乡浙江桐乡。

  第三,我收集的钱币、碑帖、瓦当、青铜镜等都是成套的,是中华五千年文明史的缩影,也展现了从古至今内蒙古各民族文化的发展变化。曾有好几个少数民族在内蒙古这片土地上建立过王朝,留下了文物。展出来让大家看,既能让内蒙人感到自豪,又是对外宣传内蒙古的极好的证据。”

善取前贤成自我

  1928年5月,杨鲁安出生在天津的一个回族家庭。他的祖父喜好收藏古董,他的大外祖父孙华潭更是天津有名的古玩商、收藏家,开过一个叫“大吉山庄”的古玩店。他的父亲也开过古玩店,经营到解放前夕。在环境的熏陶下,杨鲁安在学生时代就开始了早期的收藏,从甲骨金文到青铜器,从碑石拓片到铜镜瓦当,从古代字画到唐人写经,无所不包。同时他还拜王襄、方药雨、陈邦怀、吴玉如等人为师,学习古文字学、钱币学及书法理论。

  1951年杨鲁安从南开大学毕业后,为支援西北建设来到绥远,也就是今天的呼和浩特市。之后一直在内蒙古自治区工作、生活。他常利用星期日到归化城的古玩市场,主要是访求古印。当时一方官印不超过一元钱,普通汉印也只要二三角钱。从1951年到1958年,他收集的战国、秦汉官私印就达数百方。除此之外,还收到了300多面铜镜和200多个瓦当。其中“惟汉三年,大并天下”瓦当,是刘邦即将统一天下时的纪年瓦当,就是这个时期收藏的。

  说起杨鲁安和他的收藏品,还有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。解放前,他收藏了一锭墨,是清朝刘墉用过的“丹林诗兴”,乾隆皇帝所赐。这锭墨在所藏的几百锭墨中原本算是一般的,但文革期间,天津的家被抄,大部分墨都被拿走了,余下的被乱扔了一地。杨鲁安后来回天津,在母亲床下发现这锭墨。墨已断了,他又粘在一起。随着眼下“刘罗锅”热,这锭墨也身价日增。

  还有两卷写经,也与杨鲁安结下了生死缘。一卷是1946年他放学经过书铺时用2元钱买下的敦煌写经“大通方广经卷宗”,后经方药雨鉴定,是极其少见的东晋人写经。另有一卷是北魏写经,“大般涅槃经卷第三十”,经鉴定是释迦牟尼去世前最后讲的经。“文革批斗时,别的都被抄走了,唯有这两卷经,被我别在裤带里。当时是冬天,外面套着棉衣,我弯腰站着,经卷又小,他们没发现。”说到这儿,杨老激动地站起身来,向我们演示当时的场景。

  杨鲁安还饶有兴致地说到一枚元代“至正之宝”权钞钱(即衡量钞票价值的钱币)。十几年前,他以很高的价钱从朋友那儿换到一个,欣喜若狂。但直到1999年又买到真品,才知道原来那个是假的。

    对此,他感慨地说:“搞收藏,一生真真假假,不会全是真品。为了尽可能不搞错,必须做到‘三有’和‘三戒’,即有眼、有钱、有缘;戒急、戒贪、戒狂。”

江山待有人才出

  此次杨鲁安无偿捐献给了呼和浩特市政府的藏品内容丰富,有人看了这些藏品后,估价至少在数千万元以上。呼和浩特市政府为此奖励杨鲁安150万元,他当场宣布,拿出其中100——120万元设立“杨鲁安文化基金”。

     杨鲁安说,建馆只是一个新起点;把藏珍馆管理好、利用好,这才是关键。他将藏珍馆定位于“集收藏、陈列、研究、交流四项功能为一体”,因为只有这四者相结合,才能使藏珍馆走向开放型。

    经遇了深思熟虑,他提出了三点建议,并希望予以公正:

   “第一、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藉口从馆中借调藏品。这条路堵不住,藏品就会流失。

     第二、不允许我的亲属以我的名义     从馆中借调藏品,更不允许在经济上找后账。建立起来的‘裼鲁安文化基金’,每年封文博事业有贡献的人选行奖励

  第三、建立有效的管理机制,实行科学化管理。用好‘三员’:一是合库管理员,捐出的8000多件文物,除展出了2000多件外,其余的还都在纸箱裹装著;二是培养好的专业研究员,  聘有典趣的大学生研究这些文物;三是训练称职的讲解员,针封不同层次的观众准备不同的讲解词。”这麽多事,一件件做来,不是短期内能完成的。但《裼鲁安藏珍馆藏品菁华》一书即将出版,却能让暂时无法来内蒙古看展览的人们先睹为快、一饱眼福。此书由文物出版社出版,将於9月20日首次发行,彩色印刷,中英文封照,介绍了700件珍贵文物。现年已75岁的杨老,每年还自费订着10份报纸、18种刊物,以此开阔眼界、活跃思维,是个与时俱进的老人。他就:“现在这个时代,最需要的就是培养知识分子和科技人才。我们够落后的了!”

  但他同时也为傅统文化担忧:“科技会越来越发达,但古老文明已成定势,损坏了就再没有了。比如青铜器,也就是商周到秦汉这段时间,发展、繁荣、而后衰落。古代艺术是属马鞍型发展,不是直线上升的发展。”采访中还有一个小插曲:北京师范大学书法专业的一名博士生给杨老打来电括,杨老和他交谈时,有几句话语气很急切:“光陪名家唱几句,那不行!……赶快抢救啊!把老师肚子里的东西都掏出来!……”放下电话回到书房,杨老沉重地就:“现在就苦於怎麽把傅统文化傅下去。”

    谈到100多年来的变化。杨鲁安先生深有感触地说:“1840年鸦片战争后,由於清政府的腐败无能,我国进一步伦入殖民地、半殖民地的深渊,领土被瓜分,财富被掠夺,无以数计的珍贵文物流失国外,给我们的国家和民族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。如今,在中国共产当的正确领导下,中国日益强盛,以前流失的文物也开始被一点点被收购回国。只有国富民强,才有能力购买,收回和保护好文物。希望年轻一代,更应该也有能力比前辈们做得更好,将傅统文化发扬光大,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多贡献力量。”

    在人们眼中有着千万家资的杨鲁安,吃穿住行都极为简朴。狭小的居室、八十年代的家具,证实了我们的耳闻。杨老封吃也不讲究,说:“正月里天天吃饺子我都不舒服。就怕开会,一开会,宾馆里的饭吃不进去呀。我就爱吃点面条、喝点小米粥。钱留著不买东西干啥?我一边买,一边捐。就在捐献的这两年中,又花了五六万块钱买东西,其中一面银镜,就用了一万二。昨天又买了一幅《神仙》,花了三千。”

    “我这么做,不是希望所有收藏家都捐献,但文物最终的归宿还应该是国家,绝不能倒卖出国!作为一个中国人,千万千万不能忘了老祖先,要封得起老祖先。”杨老是这么说的,也是这么做的。他1993年捐给呼市博物馆的55件文物中有2个仰韶彩陶,而在20世纪80年代,彩陶炒得相当利害,如果偷运出国,这2个彩陶在美国能值一幢别墅。  也有人希望从杨老手中花高价收走几件文物,但都被他严词拒绝了。

    他给自己的居室起名为“还秋堂”,其中还有一个曲折的故事:天津解放前,他用80块银元买下了《史晨碑》拓本,是“秋”字不损本(明朝拓本,里面“秋”字都是完整的,清朝以后的拓本中“秋”字都少比划,所以这本特别珍贵)。1966年9月,即文化大革命刚开始时就被抄走,直到1984年落实政策才回来。他说:“纪念宝物失而复得,这是其一。我那时快六十了,老了,到了生命的秋天,但自认为晚节还可以;而且赶上了好日子,向老逢晨,这是‘还秋堂’的第二层含义。”

    阮鐾翁题散氏艋,武丁甲骨契遗编,

    老梅远嫁西湖畔,不枉人间物我缘。

    这首诗是杨鲁安先生向中国印学博物馆捐赠时所作的一首诗,也是他的收藏人生的真实写照。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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